D9｜Breathe Again

權順榮在後台大口大口吸入氧氣，總有種自己是被撈上岸的魚的錯覺。台上的聲音經過反射傳到耳裡，他跟著主唱隊的歌聲緩緩找回呼吸的節奏。

吸、吐，肩膀放鬆，吸、吐，腹部放鬆，吸、吐，大腿肌肉放鬆，他對身體循循善誘，回到正常呼吸的時候彷彿歷經一場死亡跟重生。權順榮總是這樣，李知勳有時說他是人格切換，有時皺眉罵他亂來一通。但權順榮無法也不願阻止自己，這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他得要發光，一天24小時一週7天無時無刻。如同飛蛾迷戀火光，他迷戀台下一片黑壓壓裡一雙雙閃著期盼與愛地望著他的眼睛。

權順榮聽見舞台上唱到第二首歌，站起身動了動找回表演狀態，清掃掉多餘的情緒，輕哼待會小分隊歌曲的副歌段落找音準，讓身體下意識開始複習所有的舞蹈。

台前主唱隊似乎在間奏段落說了什麼，權順榮聽不清楚，只捕捉到粉絲們的笑聲，還有緊接而來李知勳的主歌段落；輕輕柔柔的，沒有太多送氣聲就轉音進到高音部分，然後把焦點交給李碩珉，下在重拍的副歌第一句配合著旋律的急轉，台下癡迷得無聲。

他喜歡這種等待的時刻，尤其當主唱隊的表演在前。

該時該刻他介於Hoshi跟權順榮兩個角色之間，既抽離、也投入，蜷縮在後台的黑暗中等待，像一顆被緩慢充氣的氣球，膨脹再膨脹直到極致，每一吋肌肉都尖叫著快要爆炸。通常這時候，權順榮就知道自己準備好了。

主唱隊的歌到了尾奏，身旁工作人員cue他準備，他戴回監聽耳機點點頭。倒數3、2、1，請走，負責換景的工作人員首先上台移動佈景；再次倒數3、2、1，音樂前奏請走，權順榮聽到台下長出呼喊，這麼多年了開始前依舊會緊張，他同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跟呼吸聲都急促起來。秒數不斷倒數，再一個八拍就要上台，權順榮跟走下階梯的李知勳四目相交。

這時候他們是不說話的，只會交換一個眼神，不到一秒就道盡一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歌手上台，倒數3、2、1。

Fighting。李知勳也許是看出權順榮今天胸口起伏特別明顯，用口型無聲對他說，帶上一個柔和的笑。這種笑容出現在權順榮編舞遇到瓶頸而李知勳在旁出主意的時刻，出現在權順榮懊惱錄製節目時玩的梗不夠有趣的時刻，出現在錄音室大片玻璃的對面——李知勳會邊笑邊鼓勵他嘗試，一顆音一顆音修整音色、詮釋、咬字。

權順榮一瞬間有點恍神，下一秒聽見歌手請走，身體比腦袋更快動起來，三步併兩步跑上臺階，卡進鼓點伸出手，燈光聚焦在表演隊身上，呈現出開場的第一個畫面。權順榮站在Center完成一段Solo，滑步移到下一個走位後才小口小口地換氣，心跳依舊激烈，但稍早因為缺氧而引起的胸悶和疼痛全好了，宛如魚回到水裡，又能好好呼吸。

空氣裡80%是氮氣，20%才是氧氣，抽去氧氣無法生存，單有氧氣也不能長久。大概就像表演跟李知勳之於權順榮，必須並存。

交給他吧，他會把整座場館拆吃入腹的，一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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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點播：247。（不知道為什麼）

表演細節還是有一點難寫，但我十分偏愛這種小瞬間，站在後台或側台看見這些東西真的是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