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7|Innocent


權順榮又能怎麼辦?他早就死心塌地甘願如此,像騎士對王發誓效忠,於是結局只有勝利跟死兩條路。




權順榮有時候覺得,看似理智穩重的李知勳,可能才是他們之中最最天真的那個人。不是一無所知所以率直的天真,而是歷經煎熬、苦痛、無力之後仍舊選擇善良與純粹的那種天真。人們總說權順榮在演出時瘋得像是沒有舞台就會死,他不否認,然而啊,但凡說這話的人仔仔細細看過李知勳深情地注視舞台上方電腦燈不斷變化的光線的眼睛,他們就會發現,把每次都當成唯一一次的李知勳才是最瘋迷的人——瘋迷得深沉、瘋迷得聖潔無比,瘋迷得權順榮每每看著起雞皮疙瘩。

一束光照下來聚焦在李知勳身上對準走位,李知勳就大手一揮地丟掉所有自己,狀態專注又虔誠。相信其實是表演裡最難的事情,因為人有情緒,有自我,但舞台不要這些,舞台要你只身在此時此刻,相信一切,用鍛鍊無數次的身體直覺反應。


同樣身為表演者,權順榮站在一旁感覺害怕。這是他認識了十幾年的李知勳卻也不是,陌生得讓人心慌,又美得讓人嚮往。他自問在狀態不錯的時候能做到的事情,李知勳將其當成一生追求,好像舞台上的Woozi才是真正的Woozi,在節目中、綜藝裡的都是不完全體。


宛如那首DON QUIXOTE,他人笑我癡傻,我卻看見他人沒發現的火光。權順榮想。他無法也不可能會阻攔李知勳,於是他一遍一遍衝往Center,站在最前,越熱烈的段落他越用力;與其說較勁,更近似兩頭野獸叫囂著纏鬥,誰也不能輸。


作曲室、練舞室內他們彼此扶持,鎂光燈下他們用盡所有相互碰撞,台下最好的朋友往往是台上最稱職的對手。


認真想想還是有點浪漫,權順榮忍不住搖頭晃腦地笑。他們此刻窩在宇宙工廠裡等精選專輯回歸的Sampler釋出,李知勳玩著手遊,權順榮盯著星空燈發呆。說實話倒也不是特地想等,畢竟他們都已看過成品,只是恰好忙到此時告一段落,一時興起了即時觀察網路反應的念頭。

下午才下飛機的他一落地就飛奔回公司一頭栽進錄音行程裡,跟李知勳、BUMZU哥討論老半天,吃過晚餐又陪著李製作人繼續處理編曲,時間總過得如此之快,一眨眼就到午夜。


「什麼東西那麼好笑?」

李知勳剛結束一回合,放下手機坐進沙發就看到權順榮在傻笑,斜睨了他一眼。

「在想什麼時候會再有一首豪雨的組合曲呀,」權順榮當然不會將方才亂七八糟的念頭說出口,「之前簽售不是有克拉問你嗎?」

「權順榮你消息這麼靈通?」


李知勳皺眉,權順榮順勢湊過去揉那人的眉心,說:「勝哲哥說的。」

「哦。」

「明年之前要做一首吧。」

「也是。」李知勳點頭。

明年實屬是個敏感詞,他們陷入一陣思考的沉默,然後突然發現時間已過12點,連忙用權順榮的帳號點開官方帳號一起看影片。


「看起來很酷欸。」權順榮評論。

「你之前看的時候就說過了。」李知勳吐槽,「沒有別的詞可以用?」

「就很酷嘛,畢竟是你的歌。」

「我們的歌。」李知勳糾正他。

「SEVENTEEN的歌。」

權順榮補充,李知勳再次點點頭,這次是滿意的點頭。

「好期待演唱會啊。」權順榮又說,整個人大字型賴在李知勳身上,抬起手去玩李知勳及肩的金髮,「知勳呢?」

「不要弄。」

「小氣鬼。」

李知勳嘖他一聲,沒再反抗,改而翻弄左手腕上的髮圈。隔了好一會,李知勳才說:「希望成果也會很好。」

「一定會。因為我們都很拼命。」

像是知道李知勳要說什麼,權順榮沒讓那人開口,直接打斷:「我知道拼命是最基本的,但我們很努力。」


「知勳啊,你夠努力了。」


話語一落,權順榮感覺李知勳停了一小拍呼吸,微微顫抖起來,彷彿下一秒就會掉眼淚。


「哎古我沒有想要惹你哭啦我、你幹嘛?」


權順榮話都沒說完就被大動作跳下沙發跑回電腦桌前的李知勳嚇了一跳。沒頭沒腦的這是做什麼?他連忙跟過去,漆黑一片的螢幕上照出李知勳擒著一點點眼淚的深色眼睛,深邃得要把人吸進去。

「突然有靈感。」

李知勳簡短解釋,而他們都知道這半是謊言半是事實。可是,權順榮又能怎麼辦?他早就死心塌地甘願如此,像騎士對王發誓效忠,於是結局只有勝利跟死兩條路。


創作音樂時候的李知勳有一樣虔誠純粹的眼睛,手指飛快滑過鍵盤、琴鍵、琴弦,垂眸皺眉思索,好幾個小時不起身,但一抬眼,就又能送上一段難忘旋律。

沒抵擋住睡意的權順榮躺在沙發望著一段距離以外的李知勳,朦朧間感覺電腦螢幕的光線跟舞台燈光好像,被包圍其中的李知勳回頭跟他說什麼,哪怕再瘋癲,他也會邁開腳步,因為沒有人會不相信那雙盛滿信仰的眼睛。


近乎殘忍,可是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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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點播:DON QUIXOTE。

寫的時候不斷想的是大塔羅的愚者,還有《玻璃假面(千面女郎)》的北島麻雅,對我來說確實任何足夠優秀的表演者往往都有某種瘋的本質,但當然如何收放這是比較專業層面的後話,也許下次有機會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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