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1｜Stars

第一次熬夜看日出是逼不得已，第一萬零一次倒成了習慣。有時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睡意，有時是靈感襲來停不下來，李知勳混亂的睡眠時間不只成員知曉，連克拉也一清二楚。他並不是不嚮往正常睡覺、起床的生活，然而習慣一旦養成總是難以戒除，他試過幾次，發現太花力氣後索性放棄，反正補給品都有按時吃、運動也沒落下，等哪天真不行了總會知道的。

況且，李知勳想，他大概是有點迷戀上深夜散步的感覺。只帶上手機就能出發，或走或慢跑，偶爾聽音樂，更多時候不特別聽什麼，讓既寂靜又喧囂的江南凌晨經過自己，捕捉沿途的細節。在那趟義大利之行前，他始終覺得，這樣公司和公寓兩點一線的生活，大概就是餘生所有，再別無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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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外面的世界怎麼會那麼美？第一次踏上歐洲，跟他最珍視的成員們一起，雖然本質上依舊是錄製節目，旅行好像變得不再是旅行那麼單純，一切都好玩且新鮮。成員們每每笑他讚歎的神情太誇張，李知勳卻知道，這是他此生首次這麼認真看過星星。

連克拉棒的燈海，都好像比不上滿天星辰閃爍。他呆愣地看著，甚至沒發現有人悄悄來到他身側在自己肩膀披上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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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很美吧？」權順榮的聲音響起，跟平時工作用的活潑聲線不一樣，低沉中帶一點沙啞。

戶外的攝影機捕捉完李知勳看星星的鏡頭，早已收工休息，此刻彷彿偌大的夜空下只有他們，肩並著肩、腳碰著腳。通常李知勳會顧慮也許隨時都會被抓拍到而拉開適當距離，但興許是義大利的空氣除了使人食慾大開也讓人鬆懈，他輕輕靠上權順榮，喃喃了一句「嗯」，腦袋蹭著那人的肩。

「怎麼了？」

「沒事。」權順榮大概是感到意外又有些高興才這樣問，李知勳於是把後半句「不行嗎？」吞回肚子裡，只說：「我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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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In the Soop的那週或許算得上有，然而時間早就經過太久，發生太多事情，回憶起來更像一場夢境。

那時他也是跟權順榮一起。說起來奇怪，他們到底是怎麼從陌生到熟悉，從一吵架就冷戰三個月到即使吵得極凶也要當天就和好？李知勳想，可能要歸功於權順榮的鍥而不捨，或者肇因於李知勳漸漸懂得放軟性子哄人。事實如何其實不重要，畢竟他們都不是計較輸贏的人，相較於殘忍的現實，他們可以稱得上是浪漫派，講求不宣揚的儀式感——偶像是種浮在空中的職業，他們在工作與生活的夾縫中、在對方身上，找一個能夠落地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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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越活越孩子氣了，李知勳忍不住覺得有趣，自顧自笑了起來。

「什麼啊？突然在笑什麼？」

「覺得很好玩。」

「好玩就好。」權順榮摟住他，用權順榮對李知勳而非Hoshi對Woozi的力道，「很久沒有聽到知勳尼說好玩了。」

「不知道下次再來是什麼時候。」

「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來。」

「把行程唰啊全部推掉然後跑來歐洲度假？」總在奇怪部分被逗樂的李知勳笑到埋進權順榮胸口。

「把行程唰唰唰全部推掉然後跟知勳坐熱氣球環遊歐洲！」

「什麼跟什麼啊這個。」李知勳吐槽：「又不是環遊世界80天。」

「走嘛。」

「是認真的啊？榮。」

「我每次都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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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勳抬起頭，望進權順榮低頭凝視他的眼神，一瞬間產生一種，世界在這人眼底塌陷又重建的感覺。很難形容，擅長解說如李知勳一時找不到語言。最接近的說法應該是，李知勳看著權順榮而權順榮也看著李知勳的時刻，有一首歌從一顆音符落下開始，長出旋律、編曲和歌詞，搭配畫面，組成一支MV、一個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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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星星、頭頂的星星、面前擁抱自己的星星，不講道理地形成他的全世界。李知勳這才發現，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愛這一切：克拉、SEVENTEEN、權順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