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 240331仁川場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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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勳看著低頭猛滑手機不發一語的權順榮，覺得後者大概是在鬧脾氣，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到Beautiful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進了安可下了台上了車就變成一隻話也不說的小倉鼠？

「你在看什麼？」李知勳想了想，主動問，試著撬開權順榮的嘴。

「沒有啊。」

「剛看到克拉統計我們今天唱了二十次아주 NICE。」

「嗯。」權順榮不為所動。

「累了吧？」

「嗯。」

「要吃宵夜嗎？」

「還好。」

「呀，碩珉到最後還在跳，都不會累嗎？瘋子。」他決定換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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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略看來奏效了，權順榮微微皺了下眉，儘管是再小不過的表情變化，相識十幾年的李知勳又怎會錯過。他向來是十分心細的人，只是不常表達，比起訴諸言語，他更擅長把想說的話包藏在一個小動作、一首歌、一句詞裡。當然，總是如此是行不通的，又不能每次有什麼小爭執就窩進宇宙工廠寫一首歌來解決。他看著默默閉目養神的權順榮，嘆了口氣看向窗外。看來這人是有點在意李碩珉在Beautiful找自己討親的事情了吧，可能還有金珉奎頻頻搭他的肩？或是再加上李碩珉跟他拍了兩張合照，但李知勳這幾天都沒答應權順榮可以一起自拍。

都幾歲的人了，李知勳在內心又嘆了口氣，偶像工作的道理他們都深知，有什麼好鬧彆扭的，例如安可後準備喊名鞠躬時繞了個遠路避開李知勳所在的右舞台之類，這種只有十多歲男孩才會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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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飯店的路途不算遙遠，在即將抵達前李知勳傳了一條Kakaotalk給裝睡的權順榮。

『想喝可樂。』釜山人的直球，加上李知勳水象星座的迂迴。

權順榮手裡捏著的手機震動起來，李知勳知道，那是他專屬的震動模式。權順榮微張開眼，瞄了一下也假裝若無其事的李知勳，滑開手機，直接已讀。

『ς(>ᴗ<.）』今天心情不錯，還算願意在訊息裡賣萌的李知勳回覆招牌動作的顏文字。權順榮嘟囔一聲，只回覆他一隻老虎，沒有理應跟在後面的愛心。

真難搞。李知勳在心裡翻白眼，再傳了一次『我想喝可樂』。顯然有點被可愛攻勢鬆動的權順榮懶得再打字，開口問：「冰箱裡沒有了嗎？」

「出門沒有看。」

「那就去超商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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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好抵達目的地巷口，兩人穿戴好帽子口罩外套，好說歹說地讓經紀人答應今天可以不用把車停進地下室，因為他們要去超商買李知勳愛喝的可樂。

「哥，你是知道的，我們知勳啊要是沒有可樂，遭殃的就是我了，你捨得失去一個表演隊隊長嗎？」權順榮拿出節目語氣天花亂墜地講，李知勳在後頭翻白眼卻沒有阻止，就由著去吧，不然他的順榮再繼續鬧脾氣的話，今天誰也別想好好睡覺了。

經紀人看著一搭一縱容的兩人，偏頭痛隱隱發作。怎麼三個隊長沒有一個讓人省心呢？這些孩子啊。

「好吧，趕快買一買，現在還早，不要到處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李知勳和權順榮異口同聲回答，語氣全然不同，開口閉口卻是一樣的節奏。兩人開門要下車，權順榮習慣性地同時拿起自己的側背包加上李知勳的後背包，率先在地面伸出手等待。一切都太自然，力道小心而謹慎，這麼多年來權順榮始終如此，將他護在手掌心像李知勳是多容易碎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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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說起來，李知勳倒覺得看起來吵鬧外向，其實謹慎認生的權順榮，才是他們當中容易破碎的那一方。他的順榮，笨蛋一個的「他的順榮」，獨一無二，纖細、強大、美麗、容易寂寞。

李知勳主動牽起權順榮，一樣小心翼翼，交纏的十指藏在寬大的袖子裡，權順榮的指腹溫柔地摩挲他掌心的繭。

「你很好。」

權順榮沒頭沒尾冒出一句，李知勳下意識反問：「你又突然在說什麼瘋話。」

「你已經很好、很好、很好了。所有你寫的、我們的歌，都是我最喜歡的歌。」

「我以為你是因為碩珉所以不開心。」

「那個也有一點啦。」

「搭肩膀也有一點？」

「嗯。」權順榮將他們牽著的手大力晃起來，就像小學生牽手放學那樣搖來搖去，「拍照也有一點，但主要是這個。」

「那個就是一個橋段嘛，笨蛋。」

「你心裡有這樣想，才會有那個橋段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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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順榮有時真是一針見血得令人生氣，李知勳這時盯著他的戀人兼成員兼好友，恨不得把那個臉頰盯出一個洞。他們太懂彼此了，所以年少時老是吵架，一直到二十歲過後，漸漸磨去稜角成為青年，才找到合適的相處模式。李知勳記得權順榮曾在某個節目上說過，沒想過他們的友誼會持續這麼久——是啊，如果不是如此不願意放棄，又怎麼會走得過那些低谷，看見亮光呢？

「榮啊。」

「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知道。」李知勳鬆開手，伸直了雙臂捧住權順榮的臉。「笨蛋。」

「你就沒有別句話可以說嗎？」權順榮沒好氣地端起表演隊隊長罵人的樣子瞪他。

「你這樣我蠻喜歡的。」

好像有這麼一句說法吧，愛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權順榮眼裡反射的路燈，跟舞台下一整片的克拉棒燈海，都讓李知勳迷戀不已。

「知勳啊。」

「嗯？」

「這樣不太公平吧！」

被直球攻勢戳得直接消氣的權順榮又變回蹦蹦跳跳的倉鼠模式，一把抓著李知勳的手，毫無顧忌地把額頭靠上來，賊賊地笑。

「你每次都這樣模糊焦點，作弊是要被懲罰的喔？」

「你是不是在發瘋？」他想推開權順榮，卻被牢牢抓著。

「你可以推開任何人，知勳，但我不行。」

看著權順榮無比認真的神情，從來也不曉得怎麼給承諾的李知勳，突然感覺，也許就是現在，可以試著說出口。他低下頭把視線撇開，小小聲地說：「隨便你想牽多久都可以啊。」

語畢，他猶豫地偷看權順榮，後者的表情彷彿炸開了無數枚煙火，比演唱會上的還要閃亮、還要漂亮⋯⋯還要，讓人心動。

「知勳尼這樣真的是作弊，知道嗎？」

「閉嘴，瘋子。」

「只對你瘋而已。」

「你他媽再說一句今天就滾回你房間去睡。」

「我們一起睡我房間嗎？換一間也不錯、」李知勳用力踩權順榮一腳，翻了個白眼跑到路燈下，「很痛！萬一不能跳舞怎麼辦？」

「我跳啊。」

「那我只好唱你的歌了。」

「嗯，音準的部分可能要再加油一點啊。」

「欸那只是失誤！」

權順榮急忙追上李知勳，兩人並肩而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氣溫慢慢降下來，他們自然地牽起手，輕輕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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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勳尼。」

「嗯？」

「知勳啊。」

「幹嘛。」

「李知勳。」

「你很煩。」

「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到喔。」權順榮沒有看李知勳，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你可以再貪心一點，我跟你一起，唱你寫的歌。」

「知道了。」

真是沒完沒了，李知勳忍不住想，他的榮，如此一針見血地細膩，誰能不為之融化。「我也會一直跳你編的舞。」他回道。

「不能反悔欸。」

「反悔的人是倉鼠。」李知勳對權順榮做鬼臉。

「我是老虎！」

「是是是。我是老虎飼養員。」

「你是老虎全世界最喜歡的人。」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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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全世界我最喜歡的老虎。大概啦。李知勳沒有說出口，只是開始列舉他待會想吃的宵夜。一場演唱會下來消耗之大，他現在可是自己就吃得完四層漢堡。

「去買給你吃吧。」權順榮說，拉著李知勳就開始奔跑，這十幾年來都是如此。而李知勳心甘情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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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們是他們願意傾盡一切奔向的光，權順榮是李知勳的麥克風，讓薄情又遲鈍的他，能夠把更多的話大聲說出口，學會再貪婪一點，表達愛、思念、不安，但始終有人會用心聆聽。

大家都是笨蛋吧。真是。